朝來夏鳥鬧,驚破睡中天。
被樹上的鳥吵醒,再也沒有睡意。沿綠蔭閑走,踏著路邊的青草,踢著腳下的野麥,體味“啼鴨已逐晨光起,飛鷺初沖宿靄來”的清新活力,人仿佛有種“久在樊籠里,復得返自然”的清爽之感。但,聞到野麥的草香,又想到了一年的麥黃。
沒有去鄉下嚼嚼麥粒的時間久了,對莊稼生長的狀態也漸漸生疏。可五月里“夜來南風起,小麥覆隴黃”的情景不會忘,“小麥青青大麥黃,原頭日出天色涼”的小麥成熟過程不會忘,因為那是抹不去的鄉愁,是流轉在心頭的溫暖水月。
立夏到小滿時節,是小麥成長的特殊階段,這時麥由青綠漸黃,顆粒飽滿,但還未達到完全成熟和金黃,距收割、碾曬還有一段日子。在這段日子里,鄉下的人們一邊憧憬著豐收,一邊著手三夏大忙前的攻略轉換。從麥田除草、保墑,轉為夏收秋種忙碌。他們耙、碾麥場,修車購牛,買鐮增壺,維修木锨木叉,編織草帽,擰繩備袋,為收割積極準備。
此間,雖只是麥子變黃、在熟時刻,可看著金浪翻滾,天光灼麥待收割,那種怕風怕雨怕麥倒的怯懦,好似一場巨額股票投資的輸贏等待,那種極冷極熱的心情,忽喜忽悲的堅強隱忍,沒在鄉下嚼食過麥粒的醇香,無法體會鄉下人的甘苦和滿嘴哩的撩的太太。
農業經驗不豐富的人都會說,一年的收成在收割。其實正確一半,因為麥黃到成熟收割,時間很短。這期間的管理、收種、準備,那一環都是迎接豐收的盛事,每一刻都是全力以赴的投入。過去,農村沒有聯合收割機,碾麥場不平整干凈,麥子無法碾曬;收割、運送的農具不能及時投入使用,麥子也收不回來。同時,北方的莊稼大都是一料,即收即種,時間節氣銜接的非常緊湊,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新苗有幾周的溫度催育和充分的光照,否則錯過播種時節,秋夏無糧可收。
麥黃之后,就是收割,過一陣子,就是“東家西家姑惡啼,家家麥熟黃云齊”的收割景象。那時,三夏大忙,秀女下床,村姑們笑的鬧的,以及看到伸手可及的豐收,憋了一年的喜悅,還不得跳跳蹦蹦,歡樂成暑蒸的麥田。